□樊水科
今年春节,我学会了几个生僻字词,大家都知道的,就是龙行龘龘(dá)、前程朤朤(lǎng)、生活䲜䲜(yè)等等。有心的学者不知从哪里找出了十多个这样的祝福用词。有人高喊这是传统文化自信与复兴,有人声讨这是思维僵化思想贫瘠的无聊狂欢。
我倒觉得,就这几个词语,不过是出于美好愿望和好玩的心态,找出了几个更加形象有趣的字词,还拔高不到文化自信,也无须上纲上线到复古和文化倒退的程度。但问题是,作为祝福语,威灵盛赫、前程似锦、生活富足是不是也很好?在我看来,只要美好的意思表达到位,简洁直白就是最好的表达。龙行龘龘之类的表达,就有点儿没有必要,多此一举了。而且生僻难懂,也不利于交流沟通。新闻用词应尽量减少和不使用多此一举的生僻词汇。
多此一举的用词,只是无聊,只是生僻难懂,公众也未必热衷。但现在的新闻用词有另外一种令人不安的倾向,就是过分委婉。注意,我这里并没有反对适当委婉,比如一般的讣闻,都会用“驾鹤西去”“心脏停止了跳动”等词语适当委婉地表达。我反对的是,过分委婉。
什么是过分委婉?就是这个词已经委婉到难以描述真实的状态,或者不能表达真实的意思。这在程度上,就是过度。过度委婉,词语的意思已经偏离了事实的真相。老百姓会说,他们不好好说话,甚至不说人话。因为这样的委婉程度,已经是虚伪,矫饰和掩盖了。
有人说,过度委婉也无伤大雅,没必要较真。真的吗?有些事实确实很难让人接受,稍微换个温和的词儿,不但容易让人接受,而且表达意思很清楚,不影响沟通交流。但过度委婉不一样,这些词并不能描述事实本身,给普通大众理解新闻造成了困扰,这就不是委婉的问题,而是虚伪和掩饰的问题了。
这样的例子太多了。比如大家都知道“穷人”的意思,但现在不叫穷人,叫“待富者”;以前的学生晚自习上课就叫上课,现在不叫上课,叫“集体辅导”;以前说推动事物发展的主要矛盾,现在叫“底层逻辑”;以前的深入调研,现在叫“沉浸式调研”……事实没有任何变化,但表述方式变得委婉了,甚至委婉得偏离了事实,这就是过度委婉。
当然我也不否认,“说法”很重要,事实不变,表达当然很重要。但有一个原则和前提,就是表达的意思要与事实相符,委婉不能影响需要表达的本意。过度委婉不但影响表达,还容易掩饰实际存在的问题。其实,真正的问题不是过度委婉的问题,而是不愿面对严重、尖锐和触目惊心的问题,不解决问题本身,只是创造一些好听的新词。
所以,新闻用词就尽量直白一些吧,比起坚硬的现实,我们更愿意接受坚硬的词语。
来源:红网
作者:樊水科
编辑:钟星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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